愫

睽違台灣十七年之久的新加坡女歌手鄧妙華，最近又要來台了。

想起民國七十年左右，鄧妙華當年一砲而紅的成名曲「牽引」，應該算是少女時代的我，除了民歌之外，是初識愁滋味的第一首國語流行歌。至於她後來的一首男女對唱的「愫」，更是當時KTV大家必點之情歌，只要翻開點唱本第一頁就看得到啦！呵！

當年我才國小四，五年級，但其實我早已暗戀鄰家大哥哥一段時日。

他與我哥同樣年紀，功課一級棒，又是籃球校隊，體格好，脾氣佳，那時只有小三的我，就沒來由的喜歡往他們家跑，喜歡聽他講故事，喜歡跟著他們一群男孩子和。不過那時男生女生是不流行玩在一起的，不然隔天學校的某棵樹上，或廁所的牆壁就會出現「XXX愛女生」，「XXX愛男生」的塗鴉。

記得那時我哥很不喜歡我愛哭又愛跟路，有一次居然想出一個餿主意，只要他騎腳踏車載我蛇行，我沒被甩下車的話，就讓我跟。吼，現在想想，我哥會不會太狠啦！好歹我是唯一的妹妹耶！不幫我製造機會就算了，還想出這種毒招!

我也忘了當年我究竟有沒有被甩下腳踏車，我只記得我喜歡在他們打籃球時，在旁邊畫格子，在他們討論天文地理時，假裝我數學不會，央求他們教我。他的大妹與小妹與我年紀相仿，那時沒事就喜歡找他妹妹一起來個下午茶家家酒，當然是藉機接近心儀的他啦！那時連兩家一起做家庭代工，折折信封明信片，縫縫鈕釦什麼的，我都特別起勁呢！還有中秋大家一起在騎樓賞月烤肉，端午一起幫忙包粽子。

這樣一段純純的暗戀，一直持續到我國中。

由於我的房間與他的房間僅有一牆之隔，往往我在做功課時，就會聽到他與弟弟妹妹們的談話，此時我往往會把耳朵貼在牆上，聆聽他的話語。

當時聽到他在練笛子，我就會快速地跑去練鋼琴，連媽媽都不知道，平常叫我練琴得三催四請的，怎麼有時我連續彈上好幾個小時都不累。

這樣一個青蘋果的暗戀，我都沒有機會說出口，他們家就舉家遷移北上到台北。

當時他們走的那麼匆忙，我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說。

那時只知道，他的爸爸欠下一筆賭價，他的媽媽倒了大家的會，舉家北上避債。鄰居十多年的情份，一夕之間生變。當時事先不知情，事後也不知道他們行蹤的媽媽，還被同時會腳的左鄰右舍怪罪，好像媽媽為他們隱瞞似的。然而，媽媽也是被倒的一員，也是被蒙在鼓裡的。

之後過了多年，我到台北唸大學，有天，他的媽媽突然到學校來找我，還第一筆會錢。當時看到向來福態的他的媽媽，幾年不見怎麼如此清瘦，都快讓人認不出來了。

後來陸陸續續，又有了他的消息。

知道他唸了台大，知道他結交了一位女朋友，知道他兼兩份工作，拚命為家裡還債。知道他後來一路唸到了博士。

聽到了鄧妙華的歌，又讓我想起了當年那段暗戀心事。

雖然不知道這些年下來，他是否結婚生子了，但我仍然在心底默默祝福他。

我們只是兩條平行線，自始至終都無交集。

雖然我始終沒有機會對他說出口，不過我仍然感謝那段日子，他充實了我的少女心靈，那是一段美好的回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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